12、第 12 章_真假千金交换之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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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2、第 12 章

  纪然一直很想知道季长宁的过去,只是她不能问季长宁,纪父和纪大哥似乎也在有意无意避过这个话题,于是她只能问身为小姨的梁橙。

  梁橙并没有隐瞒的意思,她叹了口气,声音低下来,似乎盛满了无奈:“姐姐去世那年,宁宁还不到两岁,长风上寄宿初中,你爸几乎一蹶不振,公司孩子都不管,宁宁太小了,只能请保姆帮忙照顾,有一次,保姆在未打招呼的情况下早退,宁宁饿得到处乱爬,幸亏那天是周五,长风放学回家,看到妹妹哭到打嗝,磕磕绊绊冲了奶粉。”

  那天,纪长风跟父亲大吵一架,纪父愧疚不已,可没有了梁栀从中调和,他固执地维护自己作为父亲的权威,不愿跟孩子认错,却在第二天把孩子奶奶从乡下接过来带孩子。

  纪然的心脏一下子揪起,她可以想象到,如果当时有一点差错,或不小心摔倒,或不小心触电,都将带来无法挽回的后果。纪然小时候生活的环境并不富裕,但父母毫无保留的爱给予她无与伦比的安全感,是她不断向前的动力。

  “是爸爸的错,”纪然坚定地说,“他没有权利将自己的情绪发泄到宁宁身上。”

  梁橙怎么会不明白呢:“是他的错,后来你奶奶大骂了你爸一顿,谁知把你爸从一个极端骂到了另外一个极端,大概是有你奶奶亲力亲为地看孩子,他把自己的所有精力投入到公司中,十天半月不回家,好不容易回一次,宁宁根本不认得他。”

  于是情况愈演愈烈,纪父恐惧来自女儿的眼神,那种看陌生人的眼神让他更加不敢去回应,等到他意识到这样不行,他得好好跟女儿培养感情时,已经晚了。

  局外人如纪然,她从梁橙几句话中大体推测出了纪父的心理,妻子去世的打击下,他恨不得把自己包裹起来,不听不看,他逃避一切有关妻子的事物,包括孩子们。

  生活不是那一句“逃避虽然可耻但是有用”,亲子之间并不只靠血缘关系,更靠彼此交流维护。

  梁橙继续道:“因为你妈妈是舞蹈演员,宁宁三岁的时候,你奶奶把宁宁送去学芭蕾舞,其实老太太并不懂舞蹈,只是因为学芭蕾的女孩多,老人家想给孩子找几个同龄人一起玩。”

  有时候,小孩子无意识的话更伤人。

  芭蕾班的小朋友都有父母接送,季长宁只有奶奶,有好事的小朋友问季长宁是不是没有爸爸妈妈,季长宁起初会哭,久而久之,她习惯了没有爸爸妈妈的日子,谁敢提她就打回去,如果打不过,就蛰伏起来,等纪长风放假,让哥哥给她找场子。

  “应该是宁宁五六岁的时候,我记不清了,还是你奶奶跟我抱怨,”梁橙说道,“你爸回家,看到宁宁穿着芭蕾舞的表演服跳舞,大发雷霆,他不让宁宁继续跳舞,你奶奶怎么劝都不听,那时宁宁的性格已经初见端倪……”

  她会反抗。纪然想。

  果然,梁橙说道:“宁宁甩不开你爸的手,大声质问‘你是谁,你凭什么管我’!”

  季长宁只是个小孩,喜恶一目了然,一个不在你生命中出现,没有尽到过作为“父亲”责任的人,第一句话是让你放弃喜欢的舞蹈,谁能忍?

  季长宁必然不能忍。

  小孩子特有的尖尖的声音似利刃插入到纪父的心脏中,搅得鲜血淋漓,痛不可遏。

  梁橙拿出手机,从网盘里调出一张照片,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,心宽体胖,头发灰白,穿一身碎花衬衣和一条黑裤,坐在花园的石凳上,笑眯眯地看向镜头:“这是你奶奶,老人家心态好,见谁都是笑模样,宁宁自小被她带大,跟她感情很深,老人家在宁宁十一岁的时候因病去世,她去世时,你爸没能见她最后一面。”

  季长宁跟纪父决裂的关键在于奶奶的去世。

  老人家生病住院,在生命的最后已经瘦得不成样子,她开始变得糊涂,不认得人,仍然会偷偷用花布藏一颗糖留给季长宁,弥留之际,她呢喃呼唤着独子的小名,直到最后,未能如愿见到独子。

  含泪而逝。

  季长宁心如刀绞,恨到极致,再没给过那个身为父亲的男人一个好脸色,生活方面冷战,舞蹈方面针尖对麦芒,纪家犹如一个小型战场,只有纪长风在家才有暂时的风平浪静。

  梁橙说出一个很少有人知道的消息:“你爸并不是不回来,他回不来。”

  纪然看着小姨。

  梁橙与她对视:“急性阑尾炎,老人家去世时,他正在手术室。”

  十一月底,寒风阵阵,城中村没有暖气管道,季家唯一的小空调在次卧,主卧靠一片电暖气勉强取暖。

  季长宁靠近电暖气烤手,一边把惊鸿姐姐对于舞蹈服的要求跟季妈妈说:“……应该就这些,她说如果效果好的话,尾款会再加。”

  季妈妈记下要求和数据,连忙说:“钱是够的,不需要尾款。”

  说完,她笑了笑:“还是第一次有人出这么多钱让我做衣服呢。”

  季妈妈以前也做成衣,没有网购的年代,扯一块布,让裁缝做一下,不需要多么好的设计,耐穿就行,比直接买成衣实惠得多,季妈妈多拿到手的也就是做做裤子或者衬衣,更多的是缝一下纽扣,改一下裤脚,收费便宜,一两块钱辛苦费。

  季长宁把妈妈拉到电暖气旁边一起暖和暖和,心下一动,试探问道:“妈,我朋友想买一件你上次给我做的卫衣,你觉得多少合适?”

  季妈妈理所当然地说:“你朋友我收什么钱,把尺寸给我,我再做一件,又不麻烦。”

  “那不行,不能让她白占便宜,”季长宁掰着手指头,“布料费、设计费、手工费……不都是钱嘛,她说我那件卫衣卖200都不过分呢。”

  “200?”季妈妈吓了一跳,“哪能用得了这么多,给个50布料钱就行!”

  说着,她跟季长宁说:“你那个网上的朋友也是,根本用不了500块,等我做完了算算成本,你再把钱退给人家,别让人家吃亏。”

  季长宁深刻地认识到亲妈对她自己的手艺一无所知:“哎哟我的妈妈啊,人家愿意给你就别推辞了,她哪能吃亏啊!”

  “话不能这么说,谁赚钱都不容易……”

  “你赚钱也不容易啊!”季长宁把双手搭在季妈妈肩上,“您就放心大胆的收,效果好我就让她给你在网上好好宣传宣传,咱以后就做私人订制,保证您财源滚滚,不比起早贪黑上班强?”

  季妈妈看着女儿认真的眼神,只能无奈点头。可是她上班不只是为了工资,还有保险,只要工厂不倒闭,家里会永远有一份固定资产,到底安心。

  不过宁宁的话给了她另外一个想法,若是真有订单,她就申请改上8小时班,回家再做衣服,主业副业一起抓,说不定能换个有暖气的房子。

  冬天啊,太冷了,还是要热乎乎的才好。

  即将深夜,梁橙呼出一口气,薄薄的雾在眼前散开,仿佛多年的往事和担子一并消散。

  纪家别墅前,梁朔小同学揉揉眼睛,不是很舒服地窝在父亲怀里,吧嗒吧嗒嘴,把一手的口水擦在父亲的胸前。

  梁橙接过孩子,把孩子放到后排,跟纪家父子和纪然说:“行了,快回去吧,天越来越冷,别冻着我们然然,等有空了小姨请客。”

  纪然乖巧点头:“嗯嗯。”

  车灯“砰”的一声打开,照亮漆黑的夜。

  梁橙摇下车窗,回头看着纪家别墅,忽然说道:“家文,停车。”

  苟家文不明所以,还是停下车,没等问发生了什么事,只见妻子打开车门,快速跑到纪家别墅门口,叫住即将进门的纪父:“姐夫,你等等。”

  纪父停下来,示意不用纪长风和纪然跟着,自己则回头走过去。

  相较于姐姐,梁橙的身高不算高,她仰头看着纪父,十五年过去,当年意气风发的青年已经步入中年很久,她还记得姐夫求婚时跟姐姐说要一起供她读书,如今梁橙已经成家,另外一半是同事介绍,相亲促成,他们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,只有细水长流的亲情,属于二人的小生命在慢慢长大,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。

  只有姐夫,他的时间在流逝,心却永远停在十五年前,他永远怀念自己的妻子,永远热爱给予他无数或欢欣或痛苦记忆的梁栀。

  梁栀可以是“姐姐”、“妈妈”、“妻子”、“演员”等一切一切称呼,但在纪父心中,她永远是梁栀。

  只是梁栀。

  梁橙强忍住泪水:“姐夫,有些话以前我不能说,现在如果我不说,就没有人说了。”

  纪父似乎察觉到什么,扯扯嘴角,勉强扯出一个笑容:“你说。”

  “姐夫,你不能一直等待别人去共情你理解你,”梁橙嘴唇翕动,最终说道,“包括长风、宁宁、然然……这么多年了,我们没有谁活该欠你!”

  纪父沉默良久,肩膀骤然松弛,他一只手盖住面庞:“对……你说得对……”

  可惜这么明显的道理,他竟到今日也未参透。

  十五年啊,家不是个家,所有源头都是他自己的固执,若是当初、若是当初……

  时间一往无前,哪里来的“若是当初”?

  梁橙说出了自己憋在心里很久的话,她笑了笑:“话说出来,我痛快了,姐夫,现在还不晚,我走了。”

  汽车驶离。

  驾驶座上,苟家文难得八卦:“阿橙,刚刚跟姐夫说了什么?”

  “没什么,”梁橙坐在后排抚摸着儿子柔软的头发,抬头看向爱人的侧脸,“冬天来了,春天还会远吗?”

  纪然站在别墅门口看着纪父的背影,不知怎的竟从中看出一丝佝偻,梁橙已经离开,萧瑟的天地中,他一个人孤独地站着,让纪然突然想到一首诗。

  “人生天地间,忽如远行客。”

  直觉告诉纪然,不要去打扰。

  纪然回到房间,书桌上有一本相册,是梁橙特意留给她的。

  离开之前,梁橙问纪然,想考什么专业,依旧想考医学院吗?

  纪然没有回答。她想过考医学院,想过学计算机,来到纪家以后,父亲也曾旁敲侧击问她有没有考商学院的想法,日后可以管理公司。

  从前没有选择的时候,纪然做得到一心一意、一往无前,现如今选择多了,反倒让她眼花缭乱、踌躇不决。

  梁橙没有要纪然立刻回答的意思,她抽出一张照片,翻过来,是梁栀用圆珠笔写的一行字,梁橙指着那行字,说道:“然然,学医需要坚定的信念,当然,我不是非要你学医的意思,我的意思是,你自己的本意,比任何事情都重要。”

  纪然找到那张照片,照片中的女人肚子高高的,脸庞变得圆圆的,头发在脑后扎成一束,一手捻着一小串葡萄,一手比耶。照片光线充足,夏天的绿茵成为最漂亮的背景,她笑容比阳光耀眼。

  翻转过来。

  圆珠笔的字迹有些淡了,仍旧能看出字体飘逸灵动,如她留给所有人的印象一般。

  “我们终其一生,都是要摆脱他人的期待,找回真正的自己。”

  “送给我还未取名字的小宝贝。梁栀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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