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2章 第32章_我死后渣攻们都疯魔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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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2章 第32章

  男人那一拍,仿佛触碰到了开关,萧靖怔了怔,茫然地看他一下,视线却没有聚焦。

  江元化心慌意乱,又拍了拍他的侧脸,放低声音:“怎么?”

  萧靖张了张口,想说话,却弓着身子,吐的天昏地暗。

  “好端端的,怎么吐了?”

  男人的声音如鬼魅,萧靖瞳孔放大,剧烈颤抖着,扯过一旁的衣裳,慌乱地擦拭地板,自言自语说:

  “脏了,脏了,地板弄脏了,不要弄脏,我要擦干净,用力擦干净……”

  他说着胡话,意识浑浑噩噩,泪水打湿了衣襟。

  忽然,他蓦然起身,一边整理房间,一边喃喃自语。

  江元化就在一旁,他却好似看不见了,唯有忙忙碌碌的,不让自己停下。

  江元化心头一沉,拽着他的手臂,沉声道:“够了,别再做了!”

  听到男人的声音,萧靖缓缓转头,迷茫道:“江总,你回来了?”

  “是,我回来了。”江元化嗓音低哑。

  萧靖一惊,手脚发抖着,脸色如纸白,慌乱说:“你回来了,怎么办,怎么办,我还有好多活没干完。”

  “煮饭,煮饭,还没有煮饭,你回来了,还没有煮饭……”

  “煮饭,我要煮什么,煮什么来着,突然就忘了……”

  “啊!我忘了,忘了,我不是故意的,我错了。”

  “江总,你饿不饿,你要饿了,想吃什么,我不会煮饭……不对,我会煮饭,我会煮你爱吃的,怎么煮?”

  萧靖陷入了癫狂中,再房间中走来走去,说着颠三倒四的胡话,浑身一片冰冷。

  江元化心惊不已,以为他隐疾发作,不敢出言刺激,心沉甸甸的,比吃了秤砣还难受。

  萧靖如热锅上的蚂蚁,说着含糊不清的胡话,一会儿拿起衣服,一会儿又整理桌面。

  心急下,一个精致的杯子应声而碎。

  这杯子,是刁吉送给江元化的礼物,一直被珍藏着。

  破碎后,萧靖有一秒的呆滞,他愣愣地看向江元化,嗫嚅着双唇,在他的震惊中,扑向玻璃碎片。

  啊……挡住了,没被发现吧?

  萧靖露出一抹僵硬的微笑,木然道:“江总,我很乖,没有做错事哦。”

  江元化惊骇万分,低头一看,他缩在身后的手掌都流血了。

  “你搞什么,快起来!”

  萧靖笑得甜甜的,乖巧说:“我坐着,不起来。”

  江元化深吸一口气,咬牙道:“你坐在玻璃碎片上了,快起来!”

  不料,萧靖如遭雷劈,恍恍惚惚问:“你……你看到了?”

  他能不看到吗?!

  江元化气急攻心,拽着他的手臂,强势拖起来,大吼:“你是不是故意的?”

  故意做些奇怪的事,让他感到自责,就能厚着脸皮留下了。

  萧靖脸色煞白,在他的暴怒中,心慌得呼吸困难,喃喃说:“你看到了,生气了,要赶我离开了……”

  是了,他打碎了刁吉的杯子,惹怒了男人,要被赶出家门了。

  这一次,没人能来救他了……

  萧靖在极度的恐惧中,双目充血,咬着手背,发出一声声惊叫。

  鲜血,顺着手背流下。

  江元化大惊,制止他近乎自虐的举动:“松口!”

  萧靖步步紧退,躲在桌子下,缩在阴暗的角落处,瞪大双眸,如走投无路的野兽般,发出低沉的嘶吼。

  “出来!”江元化扯着他的手臂,大喊:“萧靖,你好好看清楚,我是江元化!”

  男人的举动让他愈发惊惧。

  萧靖惊惧交加,被触碰下,抓着他的手,用力一咬,尝到了血腥味。

  江元化闷哼一声,疼得暗暗咬牙,却不为所动,任由他发泄。

  温热的血液在口中流淌,渐渐的,唤醒了他的理智。

  萧靖渐渐冷静,瞳孔中倒映着他的模样,两行清泪落在男人的手臂上。

  口中一松,萧靖看了看男人鲜血淋漓的手臂,哭得悲切,哀哀欲绝道:“江总,对不起,我……我咬伤你了……”

  “我……我怎么能伤了你……”

  “怎么能伤了你?”

  萧靖蜷缩着身子,将头埋在膝盖中,悲伤哭泣。

  然而,他始终压抑着情绪,用力咬着血肉,哭得一抽一抽的,声音低沉又悲切。

  江元化抹了抹脸,颤抖着手,给叶长青打去了电话。

  幸好,叶长青刚好在开车,顺道就过来了。

  不多时,一个火急火燎的身影推门而进。

  叶长青拎着三个医药箱,急得红了脸,气喘吁吁道:“怎么回事,好端端的,你们闹什么呢?”

  江元化松了口气,有几分心虚:“没闹。”

  他今晚被刁狗气疯了,说要解除合约,让少年回家。

  谁料,萧靖难以接受,魔怔了。

  在叶长青到来前,江元化将人千哄万哄,带到了床上。

  然而,他躺在床上,却像个木偶,依旧两眼呆呆的,说着含糊不清的胡话。

  见此惨状,叶长青顾不得多问,一通检查后,心里难受极了:“他受到刺激,一时接受不了,引起了应激反应。”

  刺激过度?

  让他离开,当真这么难受?

  这一刻,江元化看着床上了无生机的少年,心里说不出的滋味。

  心中,隐隐的懊悔。

  叶长青薄唇紧抿,生平第一次,对至交好友没有好脸色。

  “他的情绪极不稳定,先吃几粒镇静药。”

  江元化接过镇静药,轻轻将人扶起来,让他靠在肩上,轻声说:“吃药了。”

  萧靖神情一怔,像个傀儡,乖乖地接过药物,塞进喉咙,用力地咽下。

  江元化端水的手停在半空,诧异于他的配合。

  “喝口水吧。”

  萧靖好乖好乖,灌下一大口水,却呛到了,剧烈地干咳。

  咳着咳着,他又开始呕吐。

  许久未进食,又呕吐了几次,他胃酸上涌,烧心得慌。

  江元化急了,“怎么又吐了?”

  叶长青拧着眉头,在细细检查后,寒声道:“他的身体没问题,呕吐是心理作用。”

  “什么意思?”

  “我初步判断,他长期服用镇静药,引起了心理不适。”

  江元化难以置信,失声问:“怎么可能?”

  他遭遇了什么,才会对药物产生心理排斥?

  忽然,一个传闻浮现在脑海。

  在上流社会,很少有秘密,作为张扬浮夸的暴发户,刁家的一举一动更是如明面上的蚂蚁,为人笑谈。

  刁年有一个便宜儿子,却视若己出,他常常以此为荣。

  江元化在爱上刁吉后,常出入刁家,自然见过他同母异父的哥哥。

  然而,那个少年性格内向,常躲在角落处,不许人说话,用一双直勾勾的眼神看人,不太讨喜。

  刁吉不止一次唉声叹气,他的哥哥与他不亲近。

  久而久之,江元化也有了别样的想法。

  或许,这个拖油瓶小子,当真是不识好歹,且没有眼力劲的,就爱跟在他们身后,像一道影子。

  渐渐的,江元化也习惯了他远远跟从,有时也会说上几句话。

  这个少年很容易满足,哪怕是简单的一句问候,都能让他欣喜若狂。

  后来,他的胆子渐渐大了,竟敢私底下告白。

  “江总,我……我喜欢你……”

  喜欢?被一个拖油瓶爱慕着,可不光荣。

  那天,江元化气笑了,明知道自己爱慕着刁吉,还想挖墙脚,这作风太恶劣了。

  这件事,被刁吉听到了,大闹一场后,众人又哄又劝,总算让他止住了泪水。

  至于始作俑者,还不知跑去了哪里。

  说来奇怪,从那以后,萧靖就不再当个跟屁虫,常常躲起来,愈发沉默了。

  有时,跟他说话时,也反应不过来。

  江元化虽疑惑,也并未多想,在随口问了一句后,一个憨厚老实佣人说:

  “他啊,很可怜的,从小就吃药,难免吃坏了。”

  “吃什么药?”

  江元化好奇,一再追问下,佣人神情不安地说:“他小时候很爱哭,太吵人了,那一位让他吃点镇静药,就能一觉睡到天亮。”

  言罢,女佣飞快跑走了。

  江元化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,听到这种传闻后,也不放在心上。

  或者说,萧靖过得好或坏,与他何关,刁吉能平安喜乐就行。

  在这个圈子里,就算过得不如意,也得自己去争。

  而萧靖,显然没有这种气魄。

  那晚,他在门口碰到了那少年。

  夜,很黑。

  萧靖窝在墙角下,双目一亮,见他出来,想上前,又畏缩不前,笑得小心翼翼:

  “江总,我……我不舒服,你……可以带我去看医生吗?”

  夜幕下,他的笑眼中挂着泪花。

  江元化皱了皱眉,不耐道:“你病了,找我?”

  刁家这么大,就没人能楠丨枫陪他去医院?或者说,他不是小孩子了,还不能独立?

  在知晓他的爱意后,江元化就对他改观了。

  萧靖眼神落寞,哽咽着,低声解释:“我很痛,真的……”

  “哦。”江元化平淡如水,转身喊了句:“刁吉,你哥不舒服,你出来看看。”

  言罢,他抬脚就走。

  身后,是一连串的叫骂。

  显然,刁母气坏了,被他又打又骂,还不时地哭喊几声。

  江元化只觉得吵闹。

  稍稍回想,隐约有几分后悔。

  那天,他为什么喊痛?少年虽性子沉闷,若不是爱说谎的。

  看着他木木呆呆的侧脸,眼神中看不出一丝情绪,让人心头一沉。

  江元化喉头一紧,心里有些难受:“他能痊愈吗?”

  叶长青叹了口气,点到即止:“他不能再受刺激了。”

  江元化张了张嘴,在好友的凝视下,窃喜说:“刁吉……快回来了。”

  刁吉出国后,两人就不再联系。

  几天前,一个儿时玩伴告诉他,刁吉学有所成,快回国了。

  江元化欣喜若狂,在等待中,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折磨。

  而且,他还有一个包袱。

  萧靖终究是赝品,正主都要回来了,他……不该存在。

  几年的光阴,萧靖如烟如雾,不曾让江元化多看一眼。

  想起抽屉中的合同,以及一大笔分手费,江元化难得沉默了。

  这个少年,爱他若狂,也陪伴了几年。

  江元化叹了口气。

  罢了,在刁吉回来前,让他慢慢接受吧。

  江元化摆摆手,“你先走吧。”

  叶长青诧异挑眉,失声问:“你用完就扔,未免太渣了吧?”

  “别胡说。”江元化满头黑线,让他一边呆着。

  叶长青瞪他一眼,嘴里嘀嘀咕咕的,一边走,一边频频回头。

  “嗯?”江元化微微侧头,眼神锐利。

  叶长青顿时怂了,举起双手,服软道:“好好好,我知道了。”

  走是不可能走的,这栋别墅中,房间多的是,他随意就可,免得半夜又出了状况,还得被差遣。

  柔软的大床上,萧靖似睡非睡,缩在被子里,只露出一双眼睛。

  江元化看了许久,在沉默中缓步靠近,走在床边,静静凝视他的脸庞。

  他十九岁了吧,好似又长高了,当初柔柔弱弱的小脸张开后,眉眼精致,无一不美。

  哪怕睡着了,眉头也紧紧皱着,他在不安吗?

  解除合约,让他回家,真这般难过?

  江元化心乱如麻。

  “宿主,主角攻一直在看着你呢。”系统无奈,他也太淡定了吧。

  萧靖紧闭双眸,累得半死,有气无力说:“那又怎样,我累成狗了,只想静静。”

  这一晚,他不仅伤身,还伤神,心沉甸甸的,悲切又恐慌。

  共情让他的演技完美无瑕,也过于投入,难以走出原主的情绪。

  这一刻,他就想睡觉。

  身体放松,呼吸绵远,萧靖渐渐陷入了沉睡中。

  这一觉,睡得不踏实。

  早上六点,系统在脑海中播放广场曲,一波强过一波的声浪让他烦躁不已。

  猛地坐起身,萧靖用力扯了扯头发,烦躁问:“系统,你搞我?”

  系统自知理亏,声音很低:“宿主,该起床了……”

  萧靖两眼呆呆,怒火在烧心。

  “咳……每天早上,原主都要为主角攻准备早餐的,所以……”

  该你了。

  萧靖满头黑线,用力抹了抹脸:“这么大的别墅,连个佣人都没有?”

  “有佣人,但主角攻不爱吃早餐,为了他的健康,你每天都默默准备早餐。”

  萧靖一听,喜不自胜,摆摆手:“没事,专家都说了,空腹不能吃早餐。他不吃,是健康且科学的,我要向他学习。”

  言罢,他倒在床上,用被子蒙过脑袋。

  可系统也不是吃素的,不吵也不闹,继续播放广场曲,还不换曲,萧靖都快听吐了。

  他冷着脸,翻身下床。

  系统求生欲满满,在一瞬间关停了音乐。

  然而,当萧靖看着这张菜单,只想把锅铲都扔了。

  爱心早餐:五分熟牛排、水果沙拉、一杯牛奶。

  这……是正常人的早餐?

  呵,霸总就是霸总,连早餐都不走寻常路。

  系统也颇为无语,解释道:“这是刁吉出国前一天,亲手为他准备的早餐,主角攻长情,一直铭记于心。”

  “你管这叫长情呢?”

  为了纪念一个人,天天吃同样的早餐,不嫌腻啊?

  怀着满肚子怨气,萧靖在厨房中,做出了两分特色早餐。

  端上餐桌时,萧靖的肚子刚好饿了,想常常味道,却被系统喊停:“宿主,这不是你该吃的。”

  萧靖满头黑线,幽幽问:“为什么?”

  “主角攻一份,叶长青一份,你吃什么?”系统说着,突然笑出了声,又很快恢复常态:“你得去厨房啃干面包。”

  萧靖:“……”

  这是何等的人间疾苦,霸总一大早就要吃牛排,他啃干面包?

  萧靖不信邪了,想去拿一块水果,身体却在本能地抗拒。

  试了几次,他气笑了:“得,我躲起来。”

  这坑人的技能,害惨他了。

  很快,霸总和叶长青慢悠悠地下。

  距离很远,可萧靖似乎听到了刀叉的声音。

  哼,他们在吃香喝辣的,他在啃干面包!

  萧靖骂骂咧咧,一抬头,见门外站着一个人,直勾勾看着他,吓了一跳,呛得连连咳嗽。

  再一瞥,一尊大佛还杵在那里,果然不是幻觉。

  叶长青上前一步,在他的惊疑中,深沉说:“你怎么不出去,莫非……”

  萧靖摇摇头,腼腆说:“我不出去,你们慢慢吃吧。”

  哼,他倒是想上桌,可能吗?

  被一个俊男盯着,萧靖有些尴尬,将干面包往身后藏了藏。

  不料,他的举动落入到叶长青的眼中,无异于默认了。

  听说,他虽被包养了,一直没讨得欢心,却不想过得这般心酸。

  元化过分了,可以不宠爱他,没必要处处磋磨。

  将心比心,如果他是当事人,该多难受啊。

  叶长青的脸色变了又变,径直走到他跟前,伸出手:“给我。”

  “这……不好吧?”

  就一个干面包,也要跟他争?

  叶长青神色严肃,坚决道:“给我!”

  萧靖无奈,将吃剩的干面包放在他的手上,耸了耸肩:“行,我认了。”

  人在屋檐下,不得不低头。

  为了生活,他忍!

  叶长青随手将干面包扔到垃圾桶,无视他控诉的目光,牵起他柔润的小手,往外走去。

  萧靖愣了愣,嗯……这是闹哪样?

  当萧靖被他按坐在凳子上时,如热锅上的蚂蚁,猛地站起,又被按下。

  叶长青:“你坐着。”

  呵,我真是谢谢你大爷了,没看到渣攻的眼神都变了?

  萧靖看了看江元化,无奈地笑笑,他是被逼的,也不想违背剧情。

  然而,他的笑容落入江元化的眼中,却是变了一番意味。

  少年被按在凳子上,坐立不安,不敢正眼瞧他,笑容苦涩又卑微,都快哭出来了。

  这一刻,江元化心里有几分别扭,如吃了柠檬,酸酸涩涩的。

  看着一成不变的早餐,他难得反省自己,是不是对他太严厉了?

  江元化蹙了蹙眉,不虞道:“你准备的什么早餐?”

  本能先于理智,萧靖吓了一跳,脱口而出:“怎么了,不合口味吗?”

  “吃腻了。”

  “这样啊……”

  萧靖的脸色苍白,畏畏缩缩道:“那……我明天换种做法……”

  “不用了。”

  萧靖将头埋在了盘子里,忍住内心的惶恐,怯弱问:“江总,那……你想吃什么?”

  这渣总,想一出搞一出,还让不让人活了?

  江元化被他谨小慎微的模样刺痛了双眸,心里烦闷:“我说,不用了!”

  他不是非五成熟牛排不可,但是,不想再让少年为难了。

  以往,他不会在意少年的感受。

  这一次,看着少年隐忍的泪花,不禁在想,他烹饪牛排时,会默默流泪吗?

  江元化越想越烦躁,“别站着了,都坐下。”

  叶长青做了个鬼脸,嘴里嘟囔着几句话,逗得萧靖眉开眼笑。

  江元化冷哼一声,挑剔道:“这牛排半生不熟的,怎么吃?”

  “别理他。”叶长青做着嘴型,无声说。

  饭桌上,三人默然不语。

  江元化见他呆呆的,主动送去一杯牛奶。

  萧靖受宠若惊,闻到牛奶后,却恶心想吐。

  “怎么,你不喝?”

  “喝……”

  再不喝,指不定又要ooc警报了。

  萧靖深吸一口气,灌了一大口,顿时反胃了,没忍住,大吐特吐。

  “好端端的,怎么又吐了?”叶长青觉得,有必要给他全身检查了。

  萧靖摆摆手,虚弱地坐在一旁,胃酸烧心,难受极了。

  这时,一杯水送到跟前。

  “谢谢。”

  萧靖低声言谢,接过一瞧,正是剩下的半杯牛奶。

  渣攻,存心跟他为难……

  萧靖喝也不是,不喝也不是,在男人的注视下,苦兮兮的,又灌了一大口。

  咽下后,胃部在强烈排斥,又吐了。

  这下子,江元化是彻底没了好脸色:“你故意的?”

  萧靖:“……”

  人生艰难,他只想远离渣攻。

  “江总,我……不喜欢喝牛奶……”

  少年眼角泛红,小心翼翼地捏着衣角,小声解释着。

  江元化气笑了:“爱喝不喝。”

  叶长青走在两人中间,有心解围:“为什么?”

  “我……”

  萧靖支支吾吾,好一会儿,也未能说出原因。

  叶长青摸了摸他的发顶,笑着说:“哎哟,是秘密呢。”

  言罢,在江元化发飙前,为他倒去一杯牛奶,又为萧靖端来一杯温水。

  萧靖低声感谢,心里又忧又惧,一出往事浮现在脑海。

  小时候,刁年厌恶他,让他住在阁楼,早起晚睡,吃得比狗还不如。

  那个小小的孩子见惯了冷眼,唯有默默忍受,可在刁吉出生后,有了对比,他越来越难堪了。

  刁吉随随便便就能买昂贵的玩具,穿名牌衣服,吃食都有专人负责,每天都开开心心的,受尽宠爱。

  而他,只能躲在阁楼里,羡慕刁吉的无忧无虑,偷偷吃他剩下的零食,穿他不要的、不合体的衣服。

  那个孩子,多想被宠爱着,哪怕只有一秒。

  一次,刁吉喝剩一瓶牛奶,随手扔给他。

  萧靖欣喜若狂,珍藏着,一次只抿一小口,足足喝了两天,变味了也不舍得扔。

  那天,刁年谈生意失败,正憋着气,又见他在偷喝牛奶,气得火冒三丈,二话不说,就抽出皮带,一顿毒打。

  小萧靖吓坏了,痛得满地打滚,哭喊着求饶,一边解释,还祈求刁吉解释两句。

  刁吉躲在母亲的身后,吓得直摇头。

  刁年够狠,对一个孩子都能下狠手,又踢又踹,将人昏迷。

  在昏睡前,小萧靖迷迷糊糊地想,若是一睡不醒,也未尝不好。

  然而,当他醒来时,还是躺在冰冷的地板上。

  模糊的视线中,刁年的面目极度狰狞,比吃人的野兽还可怕。

  他掐着小萧靖的脖子,将他按在椅子上,双眸赤红,好似要吃人,拿起一大瓶牛奶,就要灌下去。

  小萧靖吓得大喊大叫,紧紧咬着牙关。

  然而,孩子的力气哪里比得上成年人?

  刁年发狠,用力掐着他的双颊,逼他张大嘴巴后,猛地灌下牛奶,神似癫狂。

  “喝!我让你偷喝牛奶!你喝啊,老子让你喝个够!”

  暴怒中的刁年比猛兽还骇人,佣人们不敢靠近,刁母捂着嘴,摇头哭泣。

  那一天,小萧靖骇破了胆,在刁年泄气后,躺在洒满牛奶的地上,一动也不动,反复发烧了四天,险些没熬过来。

  刁母敢怒不敢言,让他再忍忍,要乖乖听话,别惹刁年生气,就不会挨打了。

  小小年纪,他就想过一了百了。

  从那以后,他对牛奶就生理性反胃了。

  他不敢、也不能再喝下一口牛奶。

  然而,这个原因他无法说出口。说了,也不会被相信吧。

  饭桌上,气氛尴尬。

  江元化冷着脸,淡淡说:“刁吉就爱喝牛奶,奶香奶香的。”

  萧靖和叶长青一顿,神色各异。

  叶长青深吸一口气,放下刀叉:“我不吃了。”

  说着,他摆摆手,大步往外走。

  萧靖拿起他的外套,跟上前去,在他出门前,贴心地递过去。

  叶长青接过外套,神情中带着几分心疼:“谢谢你。”

  “不……不用……”萧靖诚惶诚恐。

  忽然,男人靠近他的耳边,轻声说:“如果你们分手了,不妨……”

  不妨?

  叶长青止住话头,笑着摸了摸他的发顶,叹息说:“谢谢你的款待,下次见。”

  “再见。”

  男人的背影渐渐远去。

  忽然,一道冷硬的声音从身后响起:“看够了没?”

  这么恋恋不舍,干脆跟着走啊。

  萧靖浑身一僵,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,难堪道:“江总,你饿不饿,我再……”

  “不吃。”江元化随口打断他的话,“赶紧的,我送你去学校。”

  “啊?啊……”

  这……不好吧?莫非渣攻良心发现了?可看着也不像啊。

  “嗯?”江元化一个眼神,都是让他不敢胡思乱想,飞奔上楼。

  很快,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。江元化侧头一看,顿时愣了愣。

  萧靖止住脚步,看了看着装,忧心问:“江总,我穿的不对吗?”

  江元化眉头紧蹙,不虞问:“谁让你这么穿的?”

  “啊?”

  纯白的衬衣,搭配黑色裤子,扣子扣到第一颗,背包是浅蓝色的。

  作为替身,他一直被要求模仿刁吉,穿衣和打扮都要完美复制。

  一向如此,怎么今天就不妥了?

  “系统,我穿得不像吗?”

  “太像了,比刁吉还像刁吉,是主角攻太挑剔了,没事找事!”

  萧靖一听,顿时放下心来,他就说嘛,照样画葫芦罢了,小事一桩。

  “江总,谢谢你让我留下,我会尽全力让你满意的。”

  说着,萧靖笑靥如花,连扬起的弧度都与刁吉一模一样。

  少年纯白如雪,澄澈的眼眸亮晶晶的,明明光彩照人,却由里到外都透着另一人的影子。

  一时间,萧靖和刁吉的音容笑貌在光影中重叠。

  江元化瞳孔一缩,明明该满意的,却生不出半点喜意。

  今天,少年比以往都要听话,乖巧得,让他挑不出一点毛病。

  压下心底的烦躁,江元化转头就走:“行了行了,赶紧的。”

  萧靖暗暗吐槽,他莫不是吃了刀片,两面三刀的功夫堪称一绝。

  车上,一片静默。

  萧靖坐在副驾驶,谨慎地紧贴车门,视线看向窗外,举手投足间尽是拘谨。

  江元化第一次送他上学,场面却没有预想中的和睦。

  视线一扫,少年敏锐地坐直身体。

  嗤,像只炸毛的小老鼠呢。

  江元化的心情瞬间明媚了,薄唇微扬:“你在学校怎么样?”

  萧靖一惊,诧异看他一眼,确认是在问自己,诚惶诚恐回答:“很好。”

  言罢,他怕说的太简单,让男人不开心,又补充道:“同学间的相处很好,饭菜也好,老师好,环境也好……”

  萧靖的声音越来越小,底气不足。

  这番话,连他都不信,何况是男人?

  然而,江元化却一无所觉,点头道:“在学校,你可得好好表现,别给我丢人。”

  萧靖苦涩极了,低声应是。

  见少年闷闷不乐的,江元化说:“你别惹事,我今晚早点来接你。”

  萧靖双眸一亮,惊喜得紧拽指节,盼不得立刻就放学。

  “你就这么开心?”

  少年重重地点头。

  他能不开心嘛,记忆中,原主一直遭受欺凌,被同学们看不起呢。

  一想到,在剧情的驱使下,他也得默默忍受,就浑身不自在。

  很快,车停了。

  少年下车,看着眼前的私立贵族学院,心里忐忑不安。

  作者有话说:

 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,我会继续努力的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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