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0章 040.想要_你是星河,也是灯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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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0章 040.想要

  许星河离得还稍远,离她几十米的距离。

  淡白月色笼在他的身上撒了层银霜,他步子稳而缓,整个人冷清遥远。

  见她跑过来,他步子停下来,静静看着她跑向自己。

  夜风里她的长卷发像片栗色波浪,随着步伐飘漾在空中。永远热烈张扬。

  直到她越来越近,在距离他只剩几米时脚步渐渐缓下来,站在了他两米外。

  许星河看着她。

  月光下她的脸颊是细腻的象牙白,呼吸带着跑过的微喘,眼底有水澄的红,被风吹乱的发丝遮不住她的美。

  被他沉默望着的这会儿,林落凡也看着他。

  消失了这些天,他瘦了一些,头发也似乎长长了点。

  他的脸仍旧冷峻好看,肤色冷白,接近苍白,眼眸沉郁没有病态。

  林落凡想走近他一点,再近一点。可又不敢。

  她感觉到眼前的他好像特别不真实,连眨眼都生怕他又会消失,就站在这个不近不远的距离一瞬不瞬地仰头看。

  “你……”她好像有点无措,两只手往前伸了伸又停住,最终手指无意识地抓了抓空气放下来,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弯唇对他笑,“你回来了。”

  你回来了。

  她语气笑意轻松,眼底却越来越红。

  仿佛他只是离开了一小会儿,她也只是在旁乖乖的等。没有怨怼,没有质问。

  许星河始终低眸望着她,“嗯。”

  沉浓的夜将他眼瞳的色泽衬得更加幽深,他旋即也微弯起唇对她道:“恭喜你,得了冠军。”

  林落凡一刹心尖似有烟花在绽放,声音都放轻,“……你来了?”

  许星河嘴唇翕动。

  他像想说什么,又什么都没说。

  最终只是一寸一寸放下目光,落在了她胸前那枚奖牌上。

  想起自己还带着那枚金牌,她心里的烟火又星星点点坠下去。她伸手碰了碰冰凉的奖牌。

  天宽地旷,秋夜寂静。

  手紧紧握了握那枚奖牌,林落凡很快又抬头对他灿艳笑起来,“许星河,我把高妍给虐了!”

  她拿起那枚奖牌冲他摇了摇,金色光点在他的眸里划开一抹亮。

  她语调雀跃,努力压抑着什么就快压不住的东西,“你都不知道,我把她虐得可惨了!她现在对我超服气的!你没看见真可惜了。”

  许星河神色平静,“嗯。”

  “那……给个奖励?”她快压不住了,握着奖牌的手不自觉在抖,索性放下来,咬牙拼命隐忍着呼吸,“许星河,我都得了冠军了,你是不是也得有个奖励给我呀?嗯?”

  他微默,看着她眼眶愈渐加深的红色,感觉胸口里有种无形的东西在撕扯。

  他说。

  “你要什么?”——

  “我要你。”——

  她的话音贴着他的尾音落下。一瞬间风停了,夜空安静。

  许星河不可思议般凝了凝眼。

  她一直在隐忍的东西忍不住了,忽然低下头掉下一滴泪,再抬起头时笑容收敛神情郑重。近他一步。

  “许星河,我要你。”她说:“你要我吗?”

  夜色里女孩声线颤动却坚定,不是在商量。

  他指节在身侧无声地蜷紧。

  “你说什么傻话?”

  “我没说傻话。”

  他眉微蹙,呼吸被掐住,“疯了?”

  “疯了。”

  “我给不了。”

  “为什么!”

  他句句在退,她步步紧逼,像是被逼出了最深处的决绝。眼神凌厉,像不容回避的箭直直刺向他。

  许星河唇线紧抿,迎着她的视线,“你知道我——”

  “私生子。还有呢?”她驳去他的话,最尖锐的刺直接刺破他心底最深处,仍旧恁般坚毅。

  许星河一顿。

  他早已预料过,那天过后,有些被他刻意隐藏的深埋的东西都不会再隐瞒得住。她都知道了。

  他心里铺天盖地的无力感在蔓延,音线哑了些,“落凡。”

  “重度焦虑症、惊恐症!心理障碍严重,不知什么时候会发病,惊恐发作时状态可怖,需要一直吃药调节。还有呢!”

  林落凡不管他,自顾说。胸口随着促急的呼吸有了起伏。

  许星河手臂肌肉无声绷紧了,眼底有了隐忍的红。

  “你做过骨髓穿刺……”林落凡吸了口气稳了稳情绪,“没休养好有后遗症,脊骨偶尔会痛,腰脊受不了重击。你不确认以后会不会出现问题……”

  她越说越觉得心脏在疼,胸膛里翻山倒海的哽咽止都止不住不住,眼睛蒙了浓浓的一层雾,“还有呢?”

  “……”

  “星河。”她迈开最后一步完全同他靠近,仰着头,泪水盈满却执拗不掉下一颗,“你别忘了,你还欠我一份生日礼物……”

  许星河一瞬胸膛像被重物压紧了,他喉咙酸涩说不出一句话。

  这些天,许星河在姜宏那儿,不是没曾想过后面如何。

  该怎么解释?该怎么面对?

  如果他还是十五岁,那么她想要什么,他都会尽力去给。

  他在阴诡污沟里长大,从来什么都不怕。不信天,不信命,不信神佛只信己。

  可从他由顾改姓许的那一刻起,他就发现,这世上总有些事是自己的不可抗力。

  那些屈辱和卑微刻进骨子里,就算痊愈了也会留疤。

  她永远是那个恣意无畏的林落凡。

  可他早不再是那个能给她后盾的顾星河。

  他低声开口:“落……”

  林落凡飞快退后一步,打断他的话。

  “许星河。”她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掉,说:“我不逼你,我给你时间。”

  “……”

  “我只要这个。别的,我都不接受。你想清楚了,再来回答我。”

  望着林落凡走远的背影,许星河长久站在原地。

  浓云吞没月亮,他的身影隐在深寂的夜色里。

  ……

  ——“既然喜欢,为什么不去试一下?她未必会在乎你在乎的那些。”

  ——“给不了她最好的,我就不给了。”

  这样,最好的就一直在她心上。

  她永远明亮。

  永不失望。

  ……

  赛车联赛结束,许星河归来,让所有人似乎都松了口气。

  林落凡从许星河的公寓搬出去了。

  她直接就走了,连这些天放在他家里的东西都没拿,也无所谓许星河会怎么解决。只找了个时间将钥匙还给江川。

  整个房子,她只带走了那枚药片,一直被她带在脖子上。

  这些天她一直没有联系过、也没见到过许星河。

  林落凡并不心急。她那晚对他说的那些话,其实是她这段日子以来早就酝酿很久的了。

  以前她一直不懂,自己对他之间究竟是种怎样的感情。她总是气他、唱反调、和他吵架。可她一面又依赖他,在他面前卸得下所有的伪装与防备。

  可直到那天她在许家门口看见他的那一刹起,她就觉得,什么感情都不重要了。她只有这一个目的。

  其实林落凡那天忘了问,他喜不喜欢她?

  但他一句喜不喜欢,又有什么所谓?他们两个,就像藤萝缠蔓草,相互嵌入骨血,早不是简单的喜欢与否就能概述的了的。

  她大概明白他顾虑什么。

  所以,她不会放软态度去拥抱他、安慰他。她要他知道,她做这一切决定都不是对他的怜悯。

  但她会一直站在他的壁垒外为他伸一只手,只要他愿意,她就拉他一把。

  而这是他的壁垒。

  只能靠他自己去冲破——站起来。走出去。

  初冬的南川气候温凉,天晴少雨,阳光明媚。

  这些日子林落凡的“混吃等死”四人小分队倒是生活平静。吃吃喝喝,玩玩闹闹,仿佛回到当初几人刚相识交好时、一切没发生过的时候。

  这天在静吧汇合,林落凡抬眼看到程骁立即便问:“怎么样?打听到了吗?”

  程骁明显是急着赶来的,气喘吁吁,点着头,“打听到了。”

  他抓起来林落凡推来的柠檬水就咕嘟咕嘟就灌下去。

  齐欢看他这样子就觉得好笑,“你被追杀来的?”

  林落凡静着脸色等他平复。

  她指尖随意搭在桌上,点着一张撕下来的杂志单页。

  页面是一套蓝钻珠宝。

  平缓了一会儿,程骁长舒气说:“是这么回事。”

  “这个搏击赛不是官方的,是公益赛,主办方是悦格跟搏联的合作。悦格之前不是爆出了辐射丑闻么?估摸想用这遭挽回点公信力。已经定了是下旬开赛;”

  “‘Toerdanslende’是这次头奖,奖给比赛冠军,亚季军也有奖励。亚军是一副叫什么《Aurora》的画,季军是……忘了忘了,反正都是业内挺有名的作品;”

  “现在不少珠宝公司和收藏家都挺关注这几款的,悦格也是下血本了。要想拿到的话,就得想办法找俱乐部或者单独找搏击手参赛。所以现在不少俱乐部的搏击手也在等这些人出价雇佣。整体就是这么个利益链。”

  他一口气说完,最后指尖在那张蓝钻中央点了点。

  “所以,你要是真想要,意思就是现在就得抓紧打听下哪个俱乐部或者搏击手实力强些,还没被别家雇佣,雇下来替你去打,还得打赢了,才能拿到。”

  林落凡心沉了沉。

  齐欢和季夏在旁默默听。齐欢盯着页面上的那套珠宝撇嘴。

  这些天来,林落凡一直在忙这个。

 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回事,平时从不见她带什么首饰之类,莫名就突然对这珠宝感上了兴趣。

  她人倔强,要想得到什么就一定想尽办法努力得到。周围的一圈都被她打听了个遍,不达目的绝不罢休。

  林落凡淡蹙着眉,“我压根不熟这领域,也没这方面人脉。”

  程骁:“所以看你取舍。”他看着她,眼神复杂,“风险肯定会有,还很大,结果大概率会打水漂。但是要是不试试……”

  心里涌起躁和倦,林落凡手肘杵着桌面扶住额头。

  她垂着头,长发凌乱往下散,有几分颓意。

  程骁望着她心下叹气。

  看出她心情不大好,齐欢季夏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出声劝,“诶……好啦好啦,落凡,你也别急嘛。”

  季夏揽住她的肩,“谋事在人成事在天,我们别强求嘛!再说了,这个要是拿不到,那我们……那我们再给你物色新的嘛!总有更好的出现。”

  “就是啊。”齐欢点头,“我认识好多好看的小众品牌的,你看你平时也不常参加宴会,这套这么贵重,你也带不到啊!……再说了,这款式其实也没那么好看,我一定给你介绍比它好看——”

  话未结,林落凡忽然抬头,看了她一眼。

  她眼神并不冷,但是没温度。齐欢读不懂她目光里的意思。

  正当她以为她会说什么的时候。林落凡平静移开视线起身,“我去抽根烟。”

  齐欢懵然。

  一路看着她推开玻璃门出了酒吧,她猛回头,“她……怎么了?”

  程骁颇无语似的看着齐欢摇摇头。他挑着下巴示意那张杂志,“知道这是什么吗?”

  “珠宝啊。”

  “叫什么?”

  这她哪能知道?齐欢怪异瞅他一眼。

  “‘Toerdanslende’。”程骁字正腔圆说了一遍,微默,“法语译过来,‘落入凡间’。”

  齐欢和季夏齐齐一怔。

  这才恍然地想起什么又明白什么,两人愣愣地向门外的身影望了望。

  “这是她妈妈的遗作。”程骁也看过去,轻叹,“这可能是她离得最近的一次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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