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3章 瘟疫村庄_无限神经[无限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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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3章 瘟疫村庄

  收藏馆的背后是一片熟悉的黑暗,仿佛能吞噬一切鲜活的东西。

  小队人寂静无声地走近藏馆,那些分别仅数小时的玩家们已满脸血红,红痧爬满裸露在外的每一寸肌肤,肌肉绷紧凸起。千梧踏进藏馆大门,近处抱着画框气喘吁吁的男人忽然回过头,白眼球上红痧密布,如同一只巨大的蜥蜴人,他咧嘴一笑,嘴角淌下鲜血。

  “你们来得太晚啦,这个藏馆里的画已经被我们瓜分空啦。”

  淋淋漓漓的鲜血滴到千梧脚上,江沉将千梧拉向身后,抽刀斩下一条衣袖,弯腰将他鞋上的污血擦拭后丢远。

  “小心点。”他在他耳边低低道:“有免疫钥匙也不要掉以轻心。”

  千梧嗯了一声,绕过门口那人踏入大厅。

  原本四十多人的队伍,此时又有将近一半人半身溃烂,躺在画上蠕动。剩下的人在争抢一批新的画,他们好似看不见彼此脸上的病症,也不再感到那些画沉重,为了争夺大打出手。

  溃烂鲜血好似随时能从身体的任何一个地方溅射出来,千梧走到楼梯口,眼睁睁看着一个被沉重画框压弯腰的人走着走着,从眼球一侧滋出一簇脓血。

  可他仿佛行尸走肉毫无察觉,一边腐烂一边继续背画前行。

  人间炼狱莫非如此。

  千梧浑身发紧,心口拢着一簇愤怒和无奈。他看着那些画框上沾染着的污血,下意识伸出手去。

  一只手忽然在半空中截住他,紧紧地攥着他的手腕。

  江沉嘴唇在他头侧面贴了贴,轻柔道:“别走神,都是虚假的。神经里的一切都是假的。”

  “他们都已经失去神志了。”钟离冶伸手探了探地上还在抽动的一个男人的鼻息,声带不受控制地颤抖着:“都已经没气了,但还在动,还能拿画。”

  江沉冷静地打断他,“你们查一遍一楼有没有第二幅我们手上的画。我和千梧上去一趟。”

  千梧和他一同上楼,楼上是和刚才一样的藏画厅。漆黑的厅内仅亮着一盏灯,那幅画的位置没有发生丝毫变化,但画框里却空空如也,价签上写着“钥匙有主”。

  “看来免疫钥匙只有一把,还好我们走运。”江沉若有所思,“我原本只想让他们试试拿画的风险,如果有人选中这一幅,我再想办法抢下来。现在看来还是铤而走险,万一钥匙只认第一个主人,我们就完了。”

  千梧眉头紧蹙,许久才说道:“所以神经认为我的画是罪恶之源吗?它们会让人生病,会让人丧失神智?”

  昏暗中,那双黑眸中仿佛有一丝情绪在压抑和波动着。

  江沉看着他,“对珍视它们的人而言,是良药。”

  千梧沉默片刻,“副本机制是让我们杀死那些神志不清的玩家?”

  “还不清楚,先不要贸然动手。”江沉说。

  他们走下楼去,屈樱三人站在近楼梯口冲他们轻轻摇头。扛着画的玩家已经再次准备上路,背上的画框数量翻了倍,他们沉默着气喘吁吁往外涌。

  “我抓了一个还能听懂人话的哥们问情况,他说画能给人力量,他们越走越觉得画变轻了,然后很幸运遇到第二座藏馆。画相当于结算的分,大家又尽可能地多拿了一些。”彭彭声音里透着深深的恐惧,“他们已经听不进去劝了,我让他把画放下,他差点要吃了我。”

  千梧怔怔道:“画变轻了……”

  “因为瘟疫已经从画里跑到了人身上。人失去理智,遇到新的藏馆更想拿,恶性循环,最终没有一个人能活着走出副本。”江沉凝视着空中虚无的一点,缓缓道:“这是一个屠杀本。”

  千梧没有吭声,环视四周,一滩已经融化的血肉下有闪光的金属一角。他走过去用脚踢开那滩东西,露出下面被人忽视掉的画来。

  是那幅《伊切尔月湖》,让全世界认识画家千梧的作品,在方才的藏馆里,拥有最高的价签。

  而拿到这幅画的人,也成了第一批被瘟疫蚕食的可怜鬼,将污浊的血肉抛洒在画上。

  “我把它擦干净吧。”江沉走过来说。

  “不必。”千梧声音清冷,“我只是看看。”

  小队无人说话,许久千梧才从蹲着站起来,神色平静如常,问道:“刚才有清点人数吗,算上这些已经死了的,人齐吗?”

  彭彭愣了下,有些尴尬道:“没顾上。”

  “少一个。”屈樱轻声笃定道:“琪琪不在。”

  话音刚落,门口忽然出现一个身影。琪琪哆哆嗦嗦地站在门口,远远地望着他们。

  白皙的脸上红痧已经蔓延到额头,她浑身都在颤抖着,时不时就猛地甩一下头,像是强行保持清醒。

  “画……有问题。”她一边说着,血顺着嘴角流下。

  “走到一半,那画越来越轻,我却好像越来越松不开手。”她颤声道:“我用最后的神智把它丢了,悄悄落在大部队后面。我想等你们,但我的脚步不受控制……你们、你们还有药吗?可不可以救救我?”

  她哀求着,膝盖下忽然迸射出一簇鲜血,血的颜色还很鲜红,没有其他人那样赃污。

  她伏倒在地,缓缓向门里爬来,断断续续道:“我拿的画太贵了,已经来……不及止损了。我犹豫过那幅便宜的画,但诱惑当头,一步错——救救我,你们有宿主,有大夫……救救我……”

  钟离冶几乎不由自主地向前一步,屈樱倏然攥住他的手臂将他拉住。

  “你疯了。”她低声道:“这人曾经是欺骗神经出来的,忘了吗?”

  钟离冶闻言犹豫,看向门口女人的眼神波动着。

  “咳咳……”琪琪呛笑,口中的血水溅在脸上,“如果不是为了活命,又有谁想顺着它的意志杀人啊。”

  “江沉,我知道你是宿主,你只是想保护他……”她笑着半闭上眼,顽强地又向门口爬了两步。

  江沉眸光渐深,缓缓走近。

  “你怎么知道?”他语气平静问道。

  千梧看着他从背后无声地摸向那把军刀。

  “我看透神经的本质了。只要找靠谱的队友在身边提点,冷静分总能慢慢刷上去的。冷静与敏感,能够把所有人困在神经里的指标其实是敏感。”琪琪闭目呢喃道:“神经不可能放宿主出去,所以宿主的天赋绝不会点在敏感上,那就只有你,江少帅,只有你……”

  “我替你们瞒着,配合你们演戏……”她的声音越来越弱,“我好痛啊,可不可以……可不可以救救我……”

  “最后一个问题。”江沉站在她面前,居高临下看着她。

  琪琪勉强睁开血红的眼,视线中只有江沉的军靴。那双靴十分冰冷,她下意识往旁边闪了闪。

  “神经不可能放宿主出去,这话是什么意思?”江沉冷静得仿佛没有丝毫怜惜和触动,“为什么这么说,你知道什么?”

  琪琪气声道:“那……那只是一个猜测。我在神经里一共走了四十四个本,进到过三十多条神经。我遇到了很多放逐者,我们在一起讨论……”

 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,江沉蹲下道:“讨论什么?”

  “宿主是一切的开始……或许,也能成为一切的结束。”琪琪呢喃道:“如果宿主满分通关,或许,全部玩家都将随之退出。”

  最后一个字落下,匍匐在地的女子却忽然暴起,她一把扯住江沉的衣襟,鲜血顺着指尖迸射,刹那染透了胸口大片布料。

  “你衬衫口袋里是什么东西,我好想得到它——”她目眦欲裂有如活鬼,无视浑身迸发的逐渐污浊的血,狠狠地捋住江沉的衣服,想要从他口袋中抢下免疫钥匙。

  骨节爆裂的手已经隔着布料触碰到了钥匙的轮廓,她兴奋呢喃道:“上面的画框里提到的钥匙是关键道具对不对,就在你们身上——”

  话音在刀锋铮然出鞘的声响中戛然而止。

  一道寒光平滑而利落地割开女人的喉咙,鲜血迸射,江沉站在原地不闪不动,任由那鲜血染透全部的衣衫。

  女人暴着青筋缓缓倒下,睁大的双眼中满是费解和不甘。

  “抱歉。”江沉的嗓音有些低哑,“免疫钥匙只有一把,你本就无可挽救了。”

  他缓缓起身,无畏地对上地上那双眼眸,“而且你劣迹斑斑。会为了同理心而怜惜心软的人是千梧,我只会选择剜掉反骨,以绝后患。”

  地上的人抽搐了两下,而后永远地失去了气息。

  江沉缓缓起身,脱下风衣,一下一下将军刀擦拭干净,审视一番那锋利的冷芒,而后平静插回刀鞘。

  “他果真冷血得可怕。”彭彭浑身紧绷着喃喃道:“还好我们是队友——”

  千梧闻言看了他一眼。

  “他不是。”千梧垂眸低语:“他只是在保护更多的人。江沉是一个守护者。”

  死去的琪琪身体逐渐腐烂,江沉将浸透她鲜血的大衣盖在她身上,低声道:“我们也上路吧。”

  彭彭问:“去哪?”

  江沉眸色深黯,他注视着外面逐渐退去的黑暗,低声道:“遵循神经的意志,去清剿瘟疫。”

  一行人重新上路,这一次江沉走在了前面。

  队伍里的人都已经到达了一个疲惫的临界,屈樱的脚伤已经在长时间行走后开始溃烂,钟离冶背着她缓缓挪动。千梧走在他们右侧,彭彭站在千梧的右侧,一路机警地看着周围。

  “江沉在这个副本里气压一直很低。”趴在钟离冶背上的屈樱轻声道:“千梧,他怎么了?”

  千梧像是在出神,许久才回神轻声道:“起初,或许是觉得自己伤重,心事重。方才,大概不满神经拿我的画来做恶。而现在——”

  三人看着他,他却看着前面那个沉毅的背影,没有再吭声。

  江沉痛恨一切掠夺与残酷,但很多时候,他不得不为。

  他亦从不轻易展露脆弱,当千梧能感受到他的脆弱时,便只想静静地站在他身边。

  “话说。”彭彭忽然似是漫不经心地问道:“你们是那种会认死了对方的感情吧?”

  “嗯。”千梧看他一眼,“为什么忽然问这个。”

  “没什么。”彭彭舔了舔干裂出血的嘴唇,低声道:“他在第一个藏馆里对我说,如果他没走出去,让我无论如何都要一直黏着你。我运气好,做事又怂,能在你身边拉着你不要冲动。”

  千梧眸中一颤,许久,他低眸轻轻笑了笑。

  那对红唇即便干涸开裂,依旧清艳动人。他用极轻柔的声音说,“那如果,换我在哪个副本没走出去,你也无论如何要一直跟着他。他心事重,你大大咧咧又吵又闹,能让他快活点。”

  彭彭的眼眶红了,许久他用袖子擦了擦眼泪,“你俩骂我骂够了没。”

  千梧一下子笑出来,深吸一口气,透过有些迷蒙的视线望着前面的背影,加快脚步走近去。

  他们仿佛有所默契,谁也不提刚才的事情。

  千梧问道:“伤怎么样了?”

  江沉衬衫被揪掉了关键的扣子,布料松垮垮地垂着,随着动作时不时露出里面的皮肤。

  千梧望进去,乌青和几小时前的位置一样,没有继续蔓延或加深的迹象。

  “免疫钥匙能遏制瘟疫恶化。”江沉平静道:“吃了那些药,精神也好了很多,但我们还是要尽快。”

  “嗯。”千梧点头,“所谓清剿,应该是杀光那些已经变成活死人的玩家,换我来吧。”

  江沉闻言惊讶抬头,千梧伸手从他腰后抽出那把军刀,在空中抛了一下又轻轻巧巧地接住,笑道:“怎么,看不起我这个臭画画的?”

  “你——”江沉无奈蹙眉,伸手拿刀,“臭画画的好好画画,打打杀杀的事情——”

  千梧笑着把刀换了个手,挑眉道:“没见我那些画都变成罪恶之源了吗?事业遭毁,让我在神经里开辟一下新的作为。”

  江沉带着无奈的笑意注视着他,他们不知是谁先停下脚步,意识过来时,两人的呼吸已近在咫尺。

  两对干裂的唇碰在一起,江沉手插进千梧的发丝,千梧用牙齿轻轻撕咬他的嘴唇内侧,那一丝敏锐的痛让指挥官先生挑了挑眉,他们在荒凉布满尸骸的路上拥吻。

  气息凌乱,江沉在千梧耳边含糊但坚定地说,我们活下去。

  许久,千梧松开了江沉,江沉收回手,替他抚平脑后凌乱的头发,又随手扯了扯被彻底抓开的衬衫。

  身后不远处响起彭彭冷漠的声音。

  “钟离冶背着一个大活人脚都软了,还要停在原地吃你们的狗粮。”

  他狠狠地数落着,“脆弱!压抑!奄奄一息!临终遗言!都他妈是为了接吻!老子迟早把你俩掀翻进神经之海里去。”

  江沉低低地笑,继续向前走,神色却轻松了很多。

  天终于亮了,日光照明离村的路,也照明了沿路的尸骸。

  放眼望去,层层叠叠的白骨几乎铺满了这座山脚下的山庄。偶尔有像猿又像狼的怪物在白骨间挑挑拣拣,埋头撕咬,它们看着千梧等人的眼神透着贪婪,但或许是畏惧免疫钥匙,始终不敢靠近。

  “他们吃的那些似乎不是死去很久的尸体。”屈樱趴在钟离冶背上喃喃道:“是我眼花了吗?我怎么觉得还有眼熟的?”

  “你没眼花。”千梧眉眼冷峻,将视线从几十米外的山鬼野餐画面上收回来,轻声道:“他们吃的都是病死在半路的玩家,身子底下还压着画框。”

  众人一阵恶寒。彭彭缩着肩膀下意识凑近千梧想寻求一点心理安慰,被江沉看了一眼,只好又忍着头皮发麻往旁边闪了闪。

  “你们说现在还剩下几个活着的?”

  钟离冶问:“你是问还有战斗力的那些,还是真正意义上有理智的活人?”

  彭彭叹口气,“除了咱们之外,哪还有理智尚存的活人?”

  “无论是哪一种,应该都不剩了。”江沉顿了顿,“昨天从第二个收藏馆里站着出来的也就十几号,以瘟疫蔓延的速度,估计都散落在这路上的白骨中了。”

  话音刚落,一阵大雾忽然在前面拢起,众人发愣间,那雾又迅速散去。

  一座藏馆赫然出现在方才雾气笼罩的地方,再次拦住了去路。

  “我麻了。”

  彭彭面无表情地看着它,一把将手上干瘪的水袋抡在地上,“爷吐了好吗!还来?!”

  江沉却骤然蹙眉,低声道:“不太对。”

  千梧亦觉得不对劲,“按照瘟疫蔓延的速度,无论是真正的活人还是行尸走肉,应该都被屠尽了。怎么还有藏馆?”

  话音未落,那道紧闭的大门忽然打开,里面恐怖的场景闯入眼帘。

  收藏馆的地上散落着各种破碎的肢体,那些肢体抽搐着慢慢拼合起来,它们咔吧咔吧地掰着骨节,肌肉和骨骼迅速变形重组,活人逐渐变成了山中鬼怪的模样。

  鬼怪们嘴角垂着污血踏出藏馆,脚踩着一地破碎的画框,向他们缓缓走来。

  贪婪将人吞噬,人非人,人亦为鬼。

  “清剿瘟疫。”江沉缓缓摸向身后,“原来是这个意思。”

  收藏馆旁指向西的路牌上忽然浮现了新的指示。

  “商人忘了说啦,他只想要干净的画。染上不祥与赃物的作品,不如直接毁了它!”

  锃地一声,利刃出鞘。

  江沉向后摸去的手却扑了个空,余光里千梧已经举起军刀,带着丝怜悯嘲讽的笑看向路牌。

  “不祥与脏污?”

  画家的声音如是清冷,带着莫大的高傲。

  “即便再多罪恶,也要我自己来说。”

  千梧一手执刀,眸光坚定,迎着那缓缓靠近的人形鬼怪走上前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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