立春(4)_万人嫌阴郁受重生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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立春(4)

  不知为何,林重檀听到我的话,脸色变得格外阴沉。我见到他这个样子,脚步不禁往后退。

  我这一退,他神情愈发难看,我只能生生停下来。

  “你……”

  我话说到一半,就顿住,我一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。虽然我在心里嘲笑自己何必紧张,事实上,我紧张得不行,手心都在冒虚汗。

  林重檀搭在膝盖上的左手轻轻搭了两下,“你先过来。”

  他语气是与脸色截然不同的温和。

  我犹豫半晌,还是重新走回榻边。林重檀虽让我过来,却没做其他动作。他只是抬眸盯着我看,我在他的目光注视下,开始后悔自己当时说了那种话。

  我现在真真是骑虎难下,是我先开口的,也是我答应了的。

  “你想按次数还是日子?”林重檀反问我。

  我没想到这个问题又抛回给我,以我的心思,自然是……

  我微微别开脸,闷声说:“次数。”

  我以为这个问题就够让我难堪了,可实际上这还只是开始。

  “好,那就按次数算,现在——主动亲我。”

  外面还是白日,金乌挂天,我仿佛还能听到羊群跑动的声音。林重檀说完那句话后,就不再开口,他也不催促我。我暗吸了一口气,弯下腰去亲他。

  既然是我自己选的路,那就不能后悔。

  可当我要碰上林重檀的唇时,还是忍不住停住了。他一直盯着我看,眼神是我形容不上的复杂,我能确定的是他的眼底没有一丝愉悦。我顿了顿,逼着自己去亲林重檀。

  唇瓣要贴上的瞬间,我闭上了眼睛。林重檀的唇温凉且软,触上时我手心的汗好像更多了,身体也止不住颤抖。

  是那只胭脂蛊虫的缘由吧,所以我每次碰到林重檀才会那么奇怪,才会不由我的心。

  我亲完就想离开,可林重檀却在这时抓住我手臂。

  我当即睁开了眼,还未能看清林重檀的表情,他的手就松开了,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。

  “帮我把腰带解了。”他继续说。

  听到林重檀这句话,我心里的紧张仿佛刹那间就转变成其他的情绪。我觉得我像个娼.妓,但其实也没有错,我和林重檀现在就是一场交易。

  开始的时候源于交易,结束时也是交易。

  我低下头,对着林重檀的腰带伸出手。解腰带其实是一件很简单的事,我解自己腰带的次数都数不清,可偏偏我现在手抖得不行。

  有什么啊,我怎么那么没出息,不就是做那种事吗?我失忆那段时间做得还不够多吗?还不够下.贱吗?

  我努力压住手抖,去解林重檀的腰带,但他忽然抓住我的手。我想将我手抽出去,却怎么都抽不出来,我只能抬眼瞪向林重檀,我想问他什么意思。

  是他要我解的,可为何又要拦住我。

  可当我抬眼,我才发现我眼前的林重檀变得有些模糊不清。

  原来……原来是我哭了,我竟不知道。

  我狼狈地用另外一只手擦掉脸上的泪,连手帕都忘了拿,擦到一半,林重檀却将我搂进怀里。那瞬间我觉得丢人,特别丢人,我用尽力气去推他。

  “林重檀,你放开我,不是要解你腰带吗?你抱着我,我还怎么解?”

  我真是太丢人了,说话竟还跑出哭腔。

  “我反悔了,我想把那九回改成一件事,你陪我做一件事。”林重檀顿了下,“小笛,我们拜堂成亲一次吧。”

  他的话让我推他的手停了下来。

  拜堂成亲?

  我从未想过这件事,成亲的对象还是林重檀。

  邶朝虽民风开放,可也从未有过男子与男子拜堂成亲的先例,最多是两人都不成亲,表面以兄弟搭伙一起过日子的形式住在一块。

  林重檀居然提出要跟我拜堂成亲。

  我愣怔得说不出话,而在此时,我听到林重檀的下一句,“你放心,拜堂成亲后我就放你走,这场婚约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,你回邶朝后也不必当真。”

  不必当真?

  不必当真……

  “好。”我听见我自己这样说。

  婚礼有四礼,问名、订盟、定聘、亲迎。我和林重檀的婚礼只有最后一步,不对,该说连最后一步也只有一半。

  正如他所说,这场婚礼没有第三个人参加,大概除了我和他,只剩下那群羊了。

  这日我一醒来,我就看到林重檀在给毡帐贴喜字,喜字似乎是他连夜自己剪的。我在桌子上看到剪子和剩下的红纸。

  我拥着被子坐起来,想了想,还是问他,“要我帮忙吗?”

  林重檀贴喜字的手好像停了一下,俄顷,他回头看我,“的确有件事想让你帮忙,关于外面的那群羊,小笛能帮我给那些羊戴上那个吗?”

  他指的是放在箱子里的一堆红缎轻绣球。

  给羊戴绣球这个任务之艰巨超乎我的想象,我捉来捉去,都只能捉到那只笨羊,甚至说我都没捉它,是它自己慢悠悠走到我面前。

  我抬头望向草原,一群迈着四个蹄子乱跑的羊,脖子光秃秃的,只有我旁边的羊脖子上戴了两个轻绣球。

  我自暴自弃地坐在地上,凉风吹拂我面颊,手中的绣球缎带亦被吹得摇摇晃晃。

  今夜成完亲,明日林重檀就会送我走,跟钮喜、宋楠他们见面。

  缎带缠到我的手指上,我忍不住低下头盯着看,旁边的羊突然咩了一声。我不知道它为什么叫,刚转过头去看它,它就伸过头咬我手里的绣球。

  “这个不能咬。”我连忙将绣球藏起,“你还真是笨。”

  羊听不懂我的话,见我手突然动,以为我要捉它,又慌慌忙忙跑了。我见此只能无奈一笑,站起身重新往回走,毡帐已经被贴好喜字,桌椅灯烛上也贴了,入眼之处一片红,床榻上的被褥都换成了红色。

  后来,我才知道林重檀其实准备了一场比这盛大百倍的婚礼,但我提前清醒了,恢复记忆的我不愿意跟他再去其他地方。

  于是我们的婚礼在这个不算大的毡帐里进行,一切从简,没有亲友,只有我和他,只有天地与羊群。

  作者有话要说:晚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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