7.锋芒
我们刚回教室，上课铃就响了。
程逸坐在座位上，身上的校服早已换了一件，还是那股熟悉的皂角香。他的头发还有些湿，一看就是流过很多汗，但我却很意外地发现这样的他比起平常时候好像更好看了些。
“你打球挺厉害的呀。”我笑着小声说。
程逸闻言，转过头来看向我，“如果我没记错的话，你好像没怎么好好看吧。”
“……”我不知道该说什么。因为我时常这样，一走神思绪就会飘很远，但是我又不能把我没认真看的原因告诉他。
“我又看不懂…我总不能一直盯着看一节课吧，但是我跟着他们一起加油了的。”
程逸不再说话了。我总觉得他即使赢了，也不见得有那么开心。但我也不敢认为他不开心是因为我没认真看，即使我这么想过。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这节课是物理。
我们物理老师是标准的老教师作派，他看着我们班上坐着的一堆出着大汗的学生，顿时面色就不好看了，“我真的是最不喜欢上体育课之后的课的，学生都浮躁得要死，哪里静得下心来学习喽！中午肯定也没休息的，到时候又打瞌睡，你看这讨不讨嫌！”
底下没人说话，他说完这一通之后，气也顺过来了一些，然后就开始讲课。他讲课的时候也是一板一眼的，十分的枯燥无味，真不知道我们班那些物理满分的人是怎么考出来的。
我忍不住在心里嘀咕，过了一会儿又转过头看向旁边的人，忽然想起来他物理也是极好的，但他也没在好好听课，似乎是在走神。
这时，老师在黑板上出了道题，我不会，然后想了想，还是用手肘碰了碰他。他回过神来，疑惑地看向我。
“这道题你看一下呗。”我指了指黑板然后说。
他抬起头看黑板，仔细地看了那道题一会儿，又拿出草稿纸来验算一番，然后把过程给了我，全程没说一个字。
我有些失落，之前他都会给我讲题的。难道真是篮球赛惹到他了？
正这样想着，冷不防被物理老师点名站起来讲过程，我甚至都没来得及看一眼他写的答案。
自然是答不上来的。
“颜筱，整个班就你学物理最不认真，你那个物理成绩给你拖了多大的后腿哟，别以为你现在在理实班就万事大吉了，人普通班的现在不知道多努力，卯着劲儿就想把你这样的给拽下来嘞。你现在不把物理学好，成绩提不上来，你到时候就只能去学文了，难道你要去学文科啊？”
许是找到了撒气的由头，这个老头儿又开始数落我了，他从前就骂我骂惯了，只是这一次似乎比之前火气更大了些。
我寻思着我七十多的物理虽然在这个班不太好看，但也还不错了吧。而且，文科怎么了，不能学吗？这都什么年代了，还有人推崇学理歧视学文呢。
我有些生气了，但他还在继续絮叨：“马上就要选科了，选科之后就分班，到时候你分到普通班我看你面上怎么过得去！”
“老师，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。要是颜筱都只能分到普通班，那我们其他人不就没书读了？”
罗嵁突然笑着说。他坐在教室的最后面，膝盖搭在书桌的下方，将椅子翘起，摇摇晃晃的却又保持着平衡，要倒不倒的样子，看着倒是挺好玩的。
“就是，”姜可欣也开口说，“而且她以后是要学文的好吗？她爸爸可是江大的历史教授，从小泡在历史书里的，她自己当然也更喜欢历史啊。”
我颇有些无奈，感觉自己老底都被她掀完了。看着老师因为当中被下不来台而有些气愤的神情，我突然就不生气了，反而想宽慰他几句，让他安心地上完这节课。
我正要说话，就听见旁边那人忽然嗤笑了一声，然后漫不经心地说：“她物理这一门差些，那也是因为您上课太过无聊，人家根本不爱上您的课。您与其在这数落人家，不如好好精进一下您的讲课方式。PPT用的都是07年的旧版，讲课也讲得不清楚，人家听不进当然就昏昏欲睡啊…”
完了，完了完了完了。虽然物理老师在我们班评价的确不太好，但这么说实在是过分了。我瞪了一眼程逸，他却还是散漫的样子，完全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浑话。
物理老师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，大声地哼了一下，然后一句话不说，拿起教案就走出了教室。竟是不给我们班上课了。
班上顿时变得有些混乱，班长起身组织大家自习，然后到办公室去找老赵。她的表情也很慌乱，似乎从来没碰过这种情况。
我早就坐了下来，手里还拿着那张程逸写的解题过程，脑子里一片空白。
“你咋还这么气定神闲的？”我看着程逸，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，“你那么说话有意思吗？你都把老师给气走了。”
程逸靠在椅背上，手里拿着一支笔转着，似乎并不为此感到愧疚。
“颜筱，他都这么说你了，你咋还能这么尊师重道呢？”
“尊师重道”四字他咬得特别紧，带着嘲讽的意味，生怕我不知道他在说反语。
我被气笑了，这根本就是两码事啊。本来由着老师说几句，这个小插曲很过就会过去，何必闹得像现在这样不愉快呢？
程逸这是第一次在我面前显露出他的锋芒。对于老师，他似乎从来都比旁的学生少了几分敬畏。我本以为他是天性散漫不服管教，现在看来却不是那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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程逸坐在座位上，身上的校服早已换了一件，还是那股熟悉的皂角香。他的头发还有些湿，一看就是流过很多汗，但我却很意外地发现这样的他比起平常时候好像更好看了些。
“你打球挺厉害的呀。”我笑着小声说。
程逸闻言，转过头来看向我，“如果我没记错的话，你好像没怎么好好看吧。”
“……”我不知道该说什么。因为我时常这样，一走神思绪就会飘很远，但是我又不能把我没认真看的原因告诉他。
“我又看不懂…我总不能一直盯着看一节课吧，但是我跟着他们一起加油了的。”
程逸不再说话了。我总觉得他即使赢了，也不见得有那么开心。但我也不敢认为他不开心是因为我没认真看，即使我这么想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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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节课是物理。
我们物理老师是标准的老教师作派，他看着我们班上坐着的一堆出着大汗的学生，顿时面色就不好看了，“我真的是最不喜欢上体育课之后的课的，学生都浮躁得要死，哪里静得下心来学习喽！中午肯定也没休息的，到时候又打瞌睡，你看这讨不讨嫌！”
底下没人说话，他说完这一通之后，气也顺过来了一些，然后就开始讲课。他讲课的时候也是一板一眼的，十分的枯燥无味，真不知道我们班那些物理满分的人是怎么考出来的。
我忍不住在心里嘀咕，过了一会儿又转过头看向旁边的人，忽然想起来他物理也是极好的，但他也没在好好听课，似乎是在走神。
这时，老师在黑板上出了道题，我不会，然后想了想，还是用手肘碰了碰他。他回过神来，疑惑地看向我。
“这道题你看一下呗。”我指了指黑板然后说。
他抬起头看黑板，仔细地看了那道题一会儿，又拿出草稿纸来验算一番，然后把过程给了我，全程没说一个字。
我有些失落，之前他都会给我讲题的。难道真是篮球赛惹到他了？
正这样想着，冷不防被物理老师点名站起来讲过程，我甚至都没来得及看一眼他写的答案。
自然是答不上来的。
“颜筱，整个班就你学物理最不认真，你那个物理成绩给你拖了多大的后腿哟，别以为你现在在理实班就万事大吉了，人普通班的现在不知道多努力，卯着劲儿就想把你这样的给拽下来嘞。你现在不把物理学好，成绩提不上来，你到时候就只能去学文了，难道你要去学文科啊？”
许是找到了撒气的由头，这个老头儿又开始数落我了，他从前就骂我骂惯了，只是这一次似乎比之前火气更大了些。
我寻思着我七十多的物理虽然在这个班不太好看，但也还不错了吧。而且，文科怎么了，不能学吗？这都什么年代了，还有人推崇学理歧视学文呢。
我有些生气了，但他还在继续絮叨：“马上就要选科了，选科之后就分班，到时候你分到普通班我看你面上怎么过得去！”
“老师，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。要是颜筱都只能分到普通班，那我们其他人不就没书读了？”
罗嵁突然笑着说。他坐在教室的最后面，膝盖搭在书桌的下方，将椅子翘起，摇摇晃晃的却又保持着平衡，要倒不倒的样子，看着倒是挺好玩的。
“就是，”姜可欣也开口说，“而且她以后是要学文的好吗？她爸爸可是江大的历史教授，从小泡在历史书里的，她自己当然也更喜欢历史啊。”
我颇有些无奈，感觉自己老底都被她掀完了。看着老师因为当中被下不来台而有些气愤的神情，我突然就不生气了，反而想宽慰他几句，让他安心地上完这节课。
我正要说话，就听见旁边那人忽然嗤笑了一声，然后漫不经心地说：“她物理这一门差些，那也是因为您上课太过无聊，人家根本不爱上您的课。您与其在这数落人家，不如好好精进一下您的讲课方式。PPT用的都是07年的旧版，讲课也讲得不清楚，人家听不进当然就昏昏欲睡啊…”
完了，完了完了完了。虽然物理老师在我们班评价的确不太好，但这么说实在是过分了。我瞪了一眼程逸，他却还是散漫的样子，完全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浑话。
物理老师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，大声地哼了一下，然后一句话不说，拿起教案就走出了教室。竟是不给我们班上课了。
班上顿时变得有些混乱，班长起身组织大家自习，然后到办公室去找老赵。她的表情也很慌乱，似乎从来没碰过这种情况。
我早就坐了下来，手里还拿着那张程逸写的解题过程，脑子里一片空白。
“你咋还这么气定神闲的？”我看着程逸，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，“你那么说话有意思吗？你都把老师给气走了。”
程逸靠在椅背上，手里拿着一支笔转着，似乎并不为此感到愧疚。
“颜筱，他都这么说你了，你咋还能这么尊师重道呢？”
“尊师重道”四字他咬得特别紧，带着嘲讽的意味，生怕我不知道他在说反语。
我被气笑了，这根本就是两码事啊。本来由着老师说几句，这个小插曲很过就会过去，何必闹得像现在这样不愉快呢？
程逸这是第一次在我面前显露出他的锋芒。对于老师，他似乎从来都比旁的学生少了几分敬畏。我本以为他是天性散漫不服管教，现在看来却不是那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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